破戒僧穿

作者:哥哥又来了2

慧生听了有些疑惑:司教猊下这是在说些什么呢?他所谓的成功祈请神迹显现,跟自己以前练习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呢?莫非自己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实际上是更困难得多的事情?司教一时兴起,说道:既然有人问到这件事,机会难得,大家就来练习一下。于是掏出自己佩带的短剑,慧生一看就知道要糟--果然司教倒转了剑身,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反应较快的学员们马上大步上前,举起双手,大声而坚决地唱诵着祈祷文;慧生的动作比他们慢得多,仓皇之中甚至也没注意自己有没有唸对或唸错什么,叽哩呱啦地就唸完了,然后探出手去--司教手臂上的伤势登时痊愈。慧生大口地喘着气,感觉额头在冒汗,好一会儿才发现课堂上不寻常的静默下来,同修们和司教猊下都表情怪讶地望着自己。司教总算理清思绪,开口问道:你……你成为见习神官有多久了?

努力地计数了好一会儿,慧生才不太有把握地开口道:十、十六天吧。才两个多星期?虽然目前教中的主流意见是说,第一次祈请神迹显现成功所需花的时间长短,和最终在圣职者上的成就并没有直接关联,但是……但是才两个多星期就初次成功,这在传说中可是将来会成为圣者的人才能得到的神眷呢!当然其实慧生第一次施展成功其实离初学还不满一星期,只是因为没人问起,他自然也没说。司教又楞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已经成功渡过了成为正式神官的最大难关呢!赞美神,这是很值得庆喜的事情呀,怎么满面愁容啊,高兴一点吧?慧生苦着脸答说:贫僧只是烦恼,以后会不会常常有其他教中尊长或同修要考验贫僧能不能祈请神迹降临,每个人都拿刀往自己身上一划,哪天如果贫僧的祈祷失败了,那么罪过岂不是可大了?这番话只听得其他见习生哭笑不得,司教却一本正经地肃容答道:这也没有其他选择。既不能拿已经奉献给神作仆从的修行者自己的血肉来作练习,拿无害的小动物来练习也是对神的不恭敬,更不能为了练习就让修士置身于没有必要的危险当中,因此由为师者自残来给见习神官做练习,既是自久远传统留下来的规矩,也是不得不然的选择。啊,不过,明天你过关的事情大概就会传遍整个神殿了,除非很久以后遇到完全陌生的教中长辈要考核你,不然以后当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也不用操这个心。慧生这才笑逐颜开。几名跟他比较熟的见习神官同学,这时也才上前言不由衷地道贺。照惯例见习神官都要修业满两年才能升任正式神官,但最大的难关已经克服的情况下,再也没有人认为慧生将不会成为一个正式神官了。而这种情况之下,神殿方面圣卫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也变成迫在眉睫压迫到慧生身上的问题。于是他近两个月来难得在这异世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定日子,也即将划下句点。

果然又过了两个星期,司教找来包括慧生在内的三个见习圣卫,道:有一名随船祭司托人送信过来,他们的船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是被突然刮起的夏日风暴吹得失控撞上礁石,现正下锚在外海一座小岛处修理。不过他们在岸上遇到了人鱼和「嘎丙」的两面夹攻骚扰,虽然称不上有什么人员死伤,但物资也失去了不少,更麻烦的是修船的进度严重受阻,请我们派些支援人手过去。本座以为这样的项目应该不至于碰上什么生死关头的激战,你们有信心面对吗?其中两人立刻大声答应。你呢?看着不吭声的慧生。贫僧……贫僧没什么自信。但圣典上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贫僧就想了,活着既是如此,那么其他凡事不可能有哪一件不是如此,而又记载着:在神没有难成的事。因此贫僧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却对照拂我们的大权大能者真神有着无比信心。很好。虽然路途不算长,你们三个去张罗一下旅程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这两天内就出发。一路上必要互助互信并保持圣职者的威仪,不要丢了神殿的面子。告退下来以后,另两名见习圣卫主动向慧生自我介绍。这两人都是已经修业一年多,没剩几个月就要成为正式圣卫的学长,平时并不在一起上课的,仅有数面之缘;当然他们对于慧生的事情倒是很熟悉。见他愁眉苦脸,叫高大的那名安慰道:别紧张!既然司教猊下说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贫僧并不担心此行的安危。那你在担心什么?说来惭愧,贫僧以前也试着当过船员,结果因为某故被赶下船了。从当时就遇到一件大惑不解的事情,直到现在仍想不出答案。这次奉令要去帮助有难的船员,于是又把这件事情给记了几来。什么事情?贫、贫僧个性胆小,不敢杀鱼;但想想船行日久,如果不杀鱼吃鱼,也没什么旁的东西可吃;行船就是为了运货,如果带足船员们所需要的粮食,运货的空间相对会变小,则船主为求利润,一定也不乐意这么做。难道为了不饿死就只能杀鱼吃鱼不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两名师兄面面相觑:不敢杀鸡杀鸭乃至于不敢杀老鼠的胆小鬼都听过,连鱼都不敢杀,这倒是前所未闻。慧生既然已经改信光明真神,自然也不会说因为自己是个出家人,奉行不杀戒,只敢偷偷做。然而他们看慧生真的为这个问题什么苦恼,也就建议道:不妨在祈祷的时候求问真神,真诚的祈祷必定得到回应。慧生不免要想:我明明是光明神教的信徒却还试着尽量遵守佛菩萨的戒律,光明真神不但不会不高兴,还会帮助我吗?但转念又想,这种大权大能者,想来不会这么小气,求求看总比试都没试好。

于是那天晚上他在睡前,就双手十指互扣抱胸前,低头默念着:真神,以前我出家的时候,师父师兄指导我常养慈心,不但不能杀生,也不能吃不净肉,见杀,闻杀,疑为我杀,皆不可吃。这么一来,以后我如果有长期乘船的时候,若身边干粮贷得不够,不但自己不可捕鱼杀鱼,其他人杀的鱼我也几乎都不可吃。这么做是错的吗?既然我已经是真神的子民,是不是就不该再拘泥这些,随顺方便,跟别人一起吃一样的东西、做一样的事情?祈祷了几刻钟时间,也试过数息,冥想,无奈感应一点也无。慧生再想:以前师父教我如果修行遇到挫折,原因跟我的愚蠢相同,乃是往昔所造恶业所障,得先虔诚拜忏。所以就在床上供起了圣典和圣徽,先合十礼敬,然后叩首面足,诚心拜忏。拜了约百余拜,明明拜的是光明真神,却有往昔师父的一番教诲突然浮现心中:那是有一次某师兄出外办事,回来郁郁不乐地向师父诉苦,说他吃三净肉被其他的出家师父痛骂。为此师父特地召集一众弟子共同开导,也可说是专为开导这位师兄。他说:佛陀示现入灭后已经过了两千五百年,有人说现在是像法时代,有人说是末法时代,你师父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有人说经义如有不明之处,入定上兜率天去请教弥勒菩萨就好了,偏偏你师父我又没这修为。出家人吃三净肉有吃三净肉的经典依据,不吃肉有不吃肉的经典依据,你师父我可不敢说哪个是错的哪个是对的,说错了只好下拔舌地狱,你们谁想下拔舌地狱吗?都不想,只好不说。

但是你师父我很清楚出家人不喜诤讼,所以你们到了外头千万别跟人乱诤,听到有人说出家人不该吃肉,你们只说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听到有人说不吃肉是提婆达多的眷属,你们也说善哉善哉,阿弥陀佛。但就是一点师父要求你们:你们爱吃三净肉就吃,爱不吃肉就不吃,只是心中要清楚明白,吃三净肉要知为什么吃,不吃肉要知自己为什么不吃,守戒是为了修行,不是为了拿来跟人争辩。起初慧生还感到不解:明明一心向真神祈求,怎么会打妄想,心头浮现前尘颠倒影事。再一想明白了:这问题的答案就藏在前师父那时的开示当中,真神是指引我了!我为着修行不杀鱼不吃鱼什么,只要不妨碍别人,也就没什么不该之处。这么一来又衍伸新的问题:那么别人的事情贫僧也就暂时管不了,自己不杀不吃就是了;但要是明知自己要搭船远行,又没办法带太多干粮,有什么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致饿死?大概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急迫性,慧生虔诚地拜了又拜,拜了有几百拜,却没有别的感应。这时房门外响起脚步声,原来是室友回房了。慧生睡觉的地方是见习神官的宿舍,一房四张床,他的房里有两名是有;不过慧生平常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室友们也差不多,除了课堂上刚好碰到面,其他时候倒没有什交集。就算要开夜车加班读经,慧生也是找还有点灯或就着外头月光明亮来苦读,他自己没买过灯油。房里空间不大,未免妨碍室友,慧生改为拱手垂导,不再大动作拜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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